quanquan

我们赤脚走过人间荒唐

【FGO/秦荆&天草女帝】告解

✲现代paro?

大概吧

我也不知道


✲我真希望秦荆能从北极圈稍微移出来一点

真的一点点就好


——————

她又来了。


天草四郎安静的站在神像前面,那本来也该是他应站的地方,带着习惯性的微笑等待着那个在别人看来或许会有些怪异或者偏执的女孩站到他面前。


女孩,他一直都觉得没有什么适合的单词能形容二十岁出头、已经无法称为少女但又不能称之为女人的女性,于是他就统一将她们称作女孩——虽然他的教典上明确的说明世界上所有的男性都是他的兄弟,女性都是他的姐妹——虽然他也确实是在语言上那样称呼她的,像是所有教堂的所有神父一样,但他还是偷偷的在心底把她或者她们称作女孩,而且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神父,我想忏悔我的罪孽。”


一样的开场。


年轻的神父这样想着,示意她跪坐到神像前的软垫上。


女孩的第一次出现是在几个星期之前,没什么特别的形容或者预兆,对天草来说那只不过是他普通的无数天中普通的一天,那天她也是最后一个踏入教堂的,像是迄今为止的每一次一样,不施粉黛的女孩穿着一条长到脚踝的白色连衣裙,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绑带凉鞋,纯黑的长发束成马尾软软的散在腰间,被风吹乱的几根随着她的步伐在空气中浮动。


天草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并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即便她锁骨下方象征性的挂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那甚至都不如她脖子侧面摇晃着的百合花亮眼。她垂着眼睛,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一双眼睛镜面一样的透着他的眼睛,视线像是落在他的眼底又像是落在他身后的神像上。


“神父。”


她的指尖攀上胸前那个小小的十字架,而后逐渐握紧。


“我想忏悔我的罪孽。”


她的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从中感受不到喜悲或者其他理应被人感受到的情绪,她并不同于他见过的多数同年纪的女孩,那些随着浮躁的时间浮躁的度过时间的女孩有时会让他感到头疼,而她冷得简直像是要把时间都冻住。


“那么向神阐明你的罪孽吧。”


这是那天他们唯一的对话。


因为接下来那个女孩并没有向天草或是向神说出她的罪孽,不虔诚的信徒以极不虔诚的方式离开了教堂,然后又在一个星期之后的同一时间再一次站在了天草面前。


“神父。我想忏悔我的罪孽。”


那天她穿着一套米白色绣花的中式长旗袍,天草还只是在书上见到过这种旗袍,上帝的信徒们并不乐意在礼拜或者告解时露出自己的肌肤,而天草作为神忠实的使徒自然也不会对女性的穿着进行刻意观察,所以他在示意她跪坐的时候稍稍的迟疑了一下。


他不知道那会不会露出她大腿以上的更多部位。


然后她就在他迟疑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耳边垂着的白色百合花在玻璃映出的光下将色彩透上她白皙的皮肤,在女孩的后颈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光点。


第三次见到她还是在一个星期之后的同一时间,她换掉了那身旗袍并且用一条白色的中长款连衣裙代替,裙摆处微微打着褶,浮在她行走时带来的风上方,领口上用黑青色的细线绣着纷繁复杂的花纹,金色的十字架安静的躺在上面。


“神父。我。”


她突然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抬起头看着天草身后的神像,她看了很久,一动不动,像是礼堂里那些讴歌神的雕塑,直到神像脚下祈福用的白蜡融成了蜡油,她才慢慢的低下头,右手拢了拢自己耳边的碎发。


“我想忏悔我的罪孽。”


“我必须要杀死一个人。我——”


她又一次打断了自己的话,然后踩着匆忙的步伐离开了教堂。


再一次见到她就是今天,天草还是如前几次一样安静的站着等待她的告解请求,这是他作为神父理应做的。等待,倾听,并代替神宽恕人们的罪过,这样的事他每天都在重复,重复许多次,重复到别人都在怀疑他是否会厌烦。


他当然不会厌烦。


有谁会对自己的使命感到厌烦?


“神父。我想忏悔我的罪孽。”


这次她带着一个小小的蜡烛,用随身携带的火柴点燃之后放到神像下的祭台上,放在那些祈求家人幸福的、祈求获得救赎的燃烧的火焰之间。天草不想猜也猜不出她想祈求什么,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欲望或者诉求——也不应有罪。


可她确实有罪,她自以为的,他人以为的,以及神以为的。


“她在流泪?”


引她进入告解室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立在烛火之间的神像。


“她为世人流泪。”


天草这样解释着,看透明的水珠缓慢的滑过怀抱婴儿的女人石雕的脸庞。


 

“我认识了一个人,我总见到他。”


女孩跪坐在告解室中央的软垫上,黑色的束起的长发垂在一边,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经过烛火的映照后在眼角处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她每一句话说得都很慢,也不掺杂任何情感,像是在讲述她道听途说的无聊闲话。


她确实不是忠诚的信徒,她根本没有加入任何教会,也不愿意在告解之前说出自己的名字。


“所以,神父,我要为我们的相遇忏悔。”


“你们的相遇并不是错误。”


“只有我知道我们的相遇是因何而起。”


天草并不介意为这个不知名的、不信奉神明的、不属于他的教会的女孩开解,他并不觉得这是对于自己时间的浪费或者对于教义的背叛,这只是他理所应当,不得不做的事。


他生来就是要替他的神去宽恕世人的。


她看起来正值青春,却在为几场或许没有后果的相遇或者邂逅懊悔——大概是懊悔——因为讲述她自己的故事时她的语气是平淡的,即便是提到那个总是与她相遇的男人时也是平淡的,不符合她的年纪的平淡。


“如果你认为那是,那么神会原谅你的。”


“可我不会。”


她低着头,指尖透过纯白的裙摆陷进掌心。


 

女孩的故事很短,只有简单的十多句话,天草将她送到教堂不远处的街角,回到教堂时又一次在教堂门口遇到了穿着黑色礼服裙的女人。


“晚上好,神父。”


她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唇角微微上扬,毫不避讳男人们的目光留在她裸露的肩膀和后背,也不在意女人们或明或暗的落在她身前背后的指指点点。


她就那样站在落日前、纯白的雕塑前、无数的目光前对偶遇的神父笑着,明媚动人,万种风情。


“晚上好,夫人。”        

                                                       

天草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沾了泥污的裙摆。


“赛米拉米斯,我说过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还有,神父,不知道你是否介意替我扯一下裙摆?”


玫瑰花般的女人。


这样想着,天草一步一步走下通往神明的台阶,走到对他展露笑容的女人面前。

 


她是罪人,却不自知。


“她会知道的,这是您无需担忧的事情。”


天草送走了今天最后的信徒,那个中年妇女替某个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女人忏悔,起因是她的丈夫在看到那个女人时把目光转向了她纤细的腰肢和精致的锁骨。


感到丈夫一瞬间的背叛的妇女愤怒、嫉妒、无可奈何,可那是她或任何女人永远都无法企及的美。天草四郎当然理解男人的目光和女人的无奈,因为赛米拉米斯就是那样的女人,曾有他的教徒想为她写诗,试图将她比作夏日炎炎或者冬日冰雪,最终诗人叹息着划掉了那些洋溢着美与称颂的词句,将手中的纸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她无与伦比。”


诗人看着她站在教堂彩色的玻璃窗下,腰间镶嵌的碎钻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闪光。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脚下仿佛踏碎了一片星空。


 “那很奇怪。”


算不上信徒的女孩坐在正对神像的长椅上,她将原本的黑色长直发剪短了些,发尾微微烫了些卷,白色的百合花耳坠还是在她的脖子两侧垂着。她玩着自己的裙摆,指尖穿过那些纯白色的镂空刺绣。


“她不为自己的嫉妒,不为自己的愤怒,不为自己丈夫不礼貌的眼神忏悔,却在这里抨击一个比她好看的陌生女人。”


“美又不是错误。”


天草选择以沉默回应女孩的质疑,他站在神像旁与她四目相对,她还是不肯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也还是会在每个星期同一天的同一时间来到他的教堂,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阐释她并不存在的罪恶。


“神父。我想忏悔我的罪孽。”


“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抬起头,那双镜面般的眼睛里倒映着祭台上的点点灯火,那一瞬间天草差点以为她在流泪,直到他看到了她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笑意、爱意,还有透过笑意和爱意流露出的情意,这些都不是刻意为之的沉静或者悲伤能够掩藏的,这点天草知道,她也一样。


“他说我这样很好看。”


她的指尖绕着自己的发尾,被刻意染成浅栗色的发丝在她的指尖停留几秒之后又重新散开,软绵绵的搭上她的肩膀。


“爱也不是错误。”


迟疑了片刻,天草才回答。


他并不是刻意的迟疑或者沉默,只是在刚才的某个刹那他的脑海里突然没有征兆的闪过某个女人的剪影,她穿着纯黑色的高腰礼服裙,还搭配着镶嵌了黑色水晶或者玛瑙的项链,天草并不知道那颗躺在她锁骨下方的宝石究竟是什么,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比任何宝石都亮眼。她站在人群中央却与人群格格不入,她向他伸出手,他俯下身去亲吻她无名指的第二个指节。


不是记忆中发生过的场景,也不是梦中曾出现的场景,可是她——赛米拉米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那一瞬间霸占了他的思想,纤细的手腕在被风吹动的黑纱中若隐若现,他曾见她穿过那条裙子,他曾替她拂去裙摆上的泥污。


“爱是原罪,神父。”


这次天草没有回答她,就只是沉默着目送她离开。


她没有罪,却自认有。


年轻的神父合上了手中的圣经。


 

她毒杀了她的丈夫。


第一次听到这个有些荒诞的传言时天草刚刚为某位信徒做完告解,事实上这个传言就是从她口中传到天草耳朵里的,年迈的妇人颤巍巍的握住他的手,祈求他祈求神宽恕那个女人的罪孽。


“我会的。”


天草搀扶着老人将她送下教堂前纯白的台阶,回到教堂时却看到赛米拉米斯坐在教堂倒数第三排的长椅上,暗橙的暮色透过刚刚被打开的教堂的大理石门散在她裸露的后背上,在背脊之间的蝴蝶骨上留下两道三角形的光斑。


这是她常用的伎俩,穿过后花园穿过大理石的回廊堂而皇之的从后门进入,有时她还会在天草的房间里停留片刻,上一次她就在他祷告用的桌子上留下了两块手工制的巧克力。


“晚上好,神父。”


她在光下回头,看大理石的门慢慢关紧,光在她的眼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神父红色的长袍。


“今天有一场婚礼?”


“今天有一场婚礼。”


天草穿过木制的长椅坐到她身边,看她的眼睛从明亮到暗淡最后停留在教堂尽头的神像上。


“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夫人。”


“也可能那不是传言,神父。”


“他青睐我的美貌,可他却以为我只有美貌。”


“愚蠢至极。”


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沉默了很久才给予他回应,天草总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于是他就只能选择坐在她身边,坐在这个美丽又有些危险的女人身边,看她殷红的嘴唇,看她精致的侧脸,看她脖子到肩膀的曲线,看她手上搭配着的深紫色丝绒手套,最终又看回她的嘴唇。


深紫色很衬她。


天草这样想着。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好笑,在他的教堂里,在他的神的注视下,他满心满意想着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穿深紫色的长裙很好看——或许确实是好看,那条做工复杂的长裙散开在她的脚底,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她刚才不经意间露出的黑色鞋面,金线勾勒出的绣花开在缎面的裙摆上、裙摆外面裹着的细纱上,最终跟随那层细纱缠绕上到她白皙的脚腕。


她总是这样。


天草突然想起来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她独自一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行人或羡艳或欣赏或惊艳或诧异的目光落在她美丽的容貌上,嵌了无数碎钻的拖尾上,发间的水晶蔷薇花上,还有她给予陌生神父的笑容上。


“下午好,神父。”


那时天草并不认识她,也不理解在她露出笑容之后人群里传出的唏嘘声,而现在他似乎理解了。


那天她穿的那条纯黑色的礼服裙很好看。


今天她穿的这条深紫色的礼服裙很好看。


她也很好看。


又不仅仅是好看。


 

“神父。我真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些。”


“再慢一些。”


“一天抵过一年,一年抵过一生。”


女孩将纯白色的蜡烛放在神像下面,她抬起头与无神的石像对视,似乎想从它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女孩暗红色的衣裙被蜡烛的火焰衬成亮红色的剪影,她轻轻理了理由于刚才的弯腰而滑落到肩膀一侧的长发,终于再一次把视线转回了天草身上。


“我有罪。神父。”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


天草像往常一样回答她,按照他的教典,他的神谕,他的信仰以及他的本心。


“我想得到许多东西。自由、情爱,还有——”


“可我要怎样才能得到所有我想要的?”


“有时候我们总要为了一些东西去选择放弃另一些。”


“这点即使是神也无法改变。”


神父回答。


她并非贪得无厌。


她也并非无可救药。


她只是——


天草总会在她的语言里、她的表情里读出一些他似懂非懂的、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应有的情绪,或许是难过、或许是悲伤、或许是憎恨、或许是恐惧,或者那只是千万种情绪被她强行糅合成了一种,最终变成她口中所说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后来天草才明白,那不是难过也不是悲伤,那只是遗憾,只是预知自己终有一天将要失去某些东西的遗憾。


当他想明白或者终于感同身受时,除了他的神和他的信仰,他也已经一无所有。


而他自认拥有一切。


“我们去看了红叶。”


她把垂在肩膀前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纯白色的百合花坠子。天草知道她话里藏着的另一个人是谁,他从她口中听到了太多关于他或者说他们的故事,从他们故作意外的相遇,到计划之中的熟识,到假戏真做的恋爱,到彼此承诺过千万遍的相濡以沫。


他是她的意外,她的谎言,她的忏悔,她的自欺欺人。


他是她的罪。


她一次又一次的为他们的相遇忏悔,却又并没有在忏悔。


她一次又一次的阐释她的谎言,却又在讲述真实。


她一边向神忏悔她的谎言,一边又不停的为自己编织更为真实的谎言。


她贪得无厌。


她无可救药。


她爱上了一个人。


可她必须要杀死他。


那天晚上天草在教堂里滞留到午夜,他诵读圣经,向耶稣祈祷,却不知道自己在为谁祈求些什么。


直到教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身华服的女人踩着月光踏进教堂,高跟鞋的声音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甩在身后,最终精心打扮的女人停在长椅之间过道的正中央,身后是漆黑的夜色,纯白的月光,空荡的教堂和寂静的街道。


“晚上好,神父。”


她向她的神父微笑,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


“晚上好,夫人。”


他将自己的眼神移到她的笑容上,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


她一如往常的穿着华丽复杂的长礼服,暗红色的刺绣嵌着亮片和金线缠绕过她的上半身。那些妖冶复杂的花纹像是直接扎根在她的身体上,透过她的肌肤代替她向众生炫耀她的美丽,裙摆上堆砌着的红色细纱一层一层的将她的下半身掩藏起来,只留下细碎的银白色闪光。


她将黑色的长发盘起,用一朵红色手工制的玫瑰花别住,红色的水晶连成的坠子穿过玫瑰的底端垂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方,在她白皙的后背上留下点点阴影。


“神父,你在祈求什么?”


她歪着脑袋,细小的水晶沿着她肩膀的曲线缓慢的滑落。


“我在祈求神明拯救世人。”


天草回答她,口不对心。他握紧手中的圣经,那是他的责任,他的义务,他的使命,他的枷锁。


神说要热爱世人。


神说只能热爱世人。


所以他理应爱人。


所以他不得爱人。


“那么神父,你什么时候拯救你自己?”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她将那朵手工制的玫瑰花摘下随手把它扔到一旁的长椅上,纯黑色的长发瀑布般在她身后散开,天草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很长,是已经快到脚踝的长度,她嘴角勾着笑,指尖扯上裙摆表面上覆盖着的红纱。


“呲啦——”


手工制的礼服自然禁不住任何刻意的捣毁,暗红色的细纱被她扔垃圾般的扔到一旁,在空气中飘了几秒之后软绵绵的搭在了长椅深棕色的椅背上。


“我们都有信仰,神父。”


她扯下裙摆上的第二层红纱,暗红色的底面上银色的细线在他眼底留下一瞬间的光亮,她把它留在了自己刚刚走过的地面上,本该透过花纹的破碎的布料透过深青色的石料,然后被门外灌进的风吹到半空。


“只不过你的神是耶稣,是上帝,是玛利亚。”


紧接着是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那些用金线绣花的暗红浅红的面料被她粗暴的扯开,又在风的作用下被发配到教堂的各个角落,滴滴答答的雨点打在彩色的玻璃上,又把潮湿的味道带进教堂。


“而我的神,是我自己。”


突如其来的风吹灭了祭台上的蜡烛,天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神像,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滴正顺着女人的侧脸的滑落。


“神父,她在为谁流泪?”


她在他面前停下,身后是风雨交加的长街,忽明忽暗的灯火,凌乱不堪的教堂和漫天飞舞的红纱,她身上仅剩的几层浅红色的面料不足以掩盖她的身体,于是他就看到了她暗红色的高跟鞋,细长白嫩的双腿,以及接近于一丝不挂的下体。


“神父,请宽恕我吧,同时也宽恕你自己。”


她微微上前探身,牙齿咬住了他左耳上佩戴的金属挂饰。


原来今夜有一场大雨。


他的指尖轻轻穿过她柔软的、丝绸般的长发。


 

女孩低着头,黑白相间的毛线在她的针脚之间游走,天草刚刚替她捡回滚到长椅另一侧的毛线球,经过她的同意之后把它放到她左手边的空闲处。


“抱歉,神父。”


“这没什么,这是好事,毕竟快要入冬了。”


天草微微笑着,看她又一次懊恼的拆开因为错误而产生的结。


“时间快到了。”


乱七八糟的毛线堆在她的大腿上,她看起来确实不像会做这种精细的手工活的女孩,天草颇为无奈的接过那堆凌乱的毛线,帮她把它们再一次缠成团。


“谢谢。”


女孩接过他缠好的毛线团,突然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初冬,她却只穿了一条单薄的深紫色长袖旗袍,旗袍的底面上用颜色浅些的线勾勒着仙鹤的图案,中式旗袍用料本就比其他衣服薄些,因为那样才能印出女孩曼妙的身形和纤细的腰肢。天草想了想,回房间取了自己替换用的黑色长袍搭到她身上。


“我还是希望能留下些什么。”


“留下一些不会随着记忆消失、不会被岁月腐蚀的东西。”


她的掌心拂过放在大腿的上快要完成的织物,然后轻轻按下去,柔软的织物陷下去一个手掌大小的坑,而后又慢慢复原。


“是。人们总是在试图记住所有自认为难忘的事。”


“但终有一天它们将变得不再难忘。”


人也一样。


天草没有把话说下去,他总觉得自己不该说,也说不出口。


“神父,这也是神说过的话吗?”


不。


这不是。


天草沉默了片刻,为她递上新一个毛线团。


“是。”


 

我们应当对一切事物怀有愧疚。


赛米拉米斯踏进他的教堂时,天草刚刚读完这句话,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站在神像下的祭台旁,看她踩着猫一般的步伐穿过石铺的过道。


“今天有一场婚礼?”


“今天有一场婚礼。”


她回答他。


她提着纯白色的裙摆,不让它沾上一丁点泥污或者灰尘,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白色的头纱拨到身前,用它掩盖自己的双肩和锁骨。她走向他,路过深棕色的长椅,路过纯白色的雕像,路过曾铺满红纱的地面,她抬起头看他,看他信仰的神明,看他胸前挂着的十字架,最终她的眼神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神父,宣誓吧。”


没有观众,没有情人,没有神的见证,只有身着婚纱的女人和信仰神明的男人,他们在神的注视下四目相对,眼底却不允许藏有任何心动。


“你信奉你的神,我也信奉我的。你的神告诉你情爱是肮脏的,我的神却告诉我应该爱我所爱。”


她就是这样的人。


天草四郎想。


他就是为这样的她心动。


不是她的美貌,不是她的财富,不是她华丽的衣着,是她的不顾一切,是她的一意孤行。她就像白玫瑰,红蔷薇,曼陀罗,黑罂粟,她像是世间一切美丽又伤人的毒物。


现在她盛装出席,只为了参加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的没有祝福的婚礼。


他又怎么能拒绝?


“赛米拉米斯,你是否愿意嫁给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无论贫穷富贵,喜乐安康,你都将永远爱他?”


“我会。”


她回答。


“我会。”


他小声重复着她的话,没有让她听到。


那是他说给他的神明听的。


“那么,再见,神父。”


“再见,夫人。”


会再见的。


他想。


 

神父,我想忏悔我的罪孽。


女孩是踏着风雪来到他的教堂的,她把原本烫过的长发拉直又染回黑色,用一根纯黑色的缎带束成马尾,及腰的长发尾端沾满雪花,又在温暖的室温下被融化的雪花染湿。她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羊绒大衣,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羊皮短靴,她又变回了天草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一双眼睛镜面般的倒影着流泪的神明。


“那是我的使命,我必须要完成它。”


她把燃烧着的蜡烛放到神像脚下的祭坛上,火焰闪烁的光透到她眼底。


“神父,下个星期我不会来了。”


她对他笑笑,这是天草第一次见她笑,她的笑容看起来和她一样清清冷冷的,她的身上甚至还带着清清冷冷的酒味,在温暖的室内逐渐发酵成果味的清香。


“那时我有一场葬礼要参加。”


她用指尖掐灭了蜡烛上跳动的火焰。

 

神父,我想忏悔我的罪孽。


男人是在整一周后的同一时间来到他的教堂的,是风雪后的晴天,他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黑色毛呢大衣,小臂上却搭着一条与他的服装风格完全不符的黑白相间的围巾,围巾上的花纹织的歪歪扭扭,甚至都有些偏向于抽象的行列。但他还是在进门之前小心翼翼的拍掉上面沾染着的雪花,把它叠放整齐之后放到了后排的长椅上。


“抱歉,神父,我刚刚参加了一场葬礼。”


天草用微微点头来回应他的歉意,他站在神像旁,准备倾听另一个不虔诚的信徒的不虔诚的忏悔。


“我杀死了一个人。”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他的眼神没有看向天草也没有看向神像,天草总觉得他的眼神落在很远的地方,在教堂的外面,在教堂的远处,或许在某人曾经存在过的某个地方。


“你恨他?”


神父问。


“不。”


现在他的眼神是真的落在天草身上了,他看着神父的眼睛,看着神父悲悯的表情,似乎想透过他的悲悯看到自己的。


“不。”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她。”


“爱是原罪,先生。”


神父回答。

 

 

 

 




深更半夜的碎碎念: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可爱

这么长的东西看到这里真是难为你了

其实这本来是两篇文结果硬生生的让我给掰成了一篇

所以原本设定的一些情节都没写出来

比如政哥哥我原来打算设定成女装大佬男扮女装的歌剧演员什么的

真希望我没给写OOC

因为时间太紧天主教的一些东西我也没来得及考究

有错误的话一定要指出!!!

弯腰感谢!!

哦还有

天草女帝真好吃啊啊啊啊!!!

真希望秦荆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官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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